疾风三零五（上）
菅影菅／2015／一时鸡血，2H速成
影山是第一个背熟菅原所有信号手势的。
这好像没什么意义，两个二传手难道会有同时站在场上打球的瞬间吗？
“A快攻、B快攻、C快攻，这个是移动攻击，这个是Back Attack。”
一面不断变幻着手势把拿着小抄进厕所的日向翔阳秒杀于当下，影山飞雄一面怀疑着自己这么做的必要性。但日向反正是无法稳准狠地踩中这个槽点反击的，这家伙脑子不好。
留下石化在男厕所门口怀疑人生的小矮子，影山插兜返身回了教室。
对于一个二传手来说，天赋点加得最多的事一个是传球，一个是死盯着别的二传手。
一个队伍中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二传手是什么样的，影山在揣摩这件事上没什么经验，毕竟这样的角色菅原只是他遇到的第二个，偏偏第一个还不是什么正常人。那是个跟后辈也要死命较劲的傲娇自大狂，对了，还是个少女杀手——及川彻。
这个少女杀手也许给万千青春期少女留下了春梦无数，但给影山确实没带来过什么好事。初中的旧事也就不多说了，就在影山的高中社团生涯刚开始的时候，及川还在和乌野的练习赛里指名要新人影山作为二传手上场，这在一个等级森严的运动部里意味着什么，即使影山不善人际也能懂得——他又在谈笑间将自己往一个名为孤独的深渊里推了一把，好像无论自己站在哪一片排球场上，他都不断提醒自己天才的身份，生生扣上冠冕，让自己别忘了初中时梦魇般的绰号——球场上的王。
影山捏紧了拳头，指甲划在掌心的痛觉在一片沉寂中分外尖锐。这种不论实力的非正常提拔，他绝不能认可。但还没来得及控制住怒气好好提出异议，银发的三年级二传手已经出声，他似乎总在这种大家都被尴尬封住了喉咙的时候凿破冰面，用一把一点也不像是破冰斧的温和声线：
“这不是很好吗，这样的好机会不可多得。”
“你能甘心吗？菅原前辈，你才是乌野的正选二传手啊！”总有人心直口快，在乌野排球部这个人大部分时候是田中。
“我想知道，影山和日向的这种攻击配合，面对四强的青叶城西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大家难道不想知道吗？”菅原斩钉截铁地说。
影山看着菅原无言。
银发，左眼边的泪痣，多少有些小英俊的脸，柔和的表情，以及作为一个高年级生的游刃有余，这些都不足以定义这个乌野的二传手。到底如何定义他，这时的影山还不知道。
社团活动后，影山气喘吁吁地在坂下商店门口的下坡路追上菅原：“菅原前辈！”
“菅原前辈，我这次虽然自动成为了首发成员，下次一定凭实力争取成为正式队员！”
回应他的是一张略显惊讶的脸：“我还以为影山没把我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呢，很意外。”把这种话坦率地说出来却没有丝毫讽刺的意味，这也是种本事。
影山不明所以：“诶？为什么？”
远处日向和田中已经不紧不慢地追了上来：“菅前辈，大地前辈说要请肉包噢！”
影山回看一眼追来的两人，向菅原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和前辈的竞争，我绝不会轻易输掉的！”
菅原笑，直率地接下这封一板一眼笔法恭敬的战书：“我也是，不会轻易输的。”说罢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道：“说起青叶城西，你初中时的队友很多都去了那里吧，比赛起来不会有点尴尬吗？”
影山不假思索：“要是还是队友也许会有所顾忌，是敌人的话只要全力以赴就行。”
已经走到一旁的田中插话：“菅前辈你真的无所谓吗，要是我的话……！”说完比划了两下。
“那肯定是有点遗憾啦，但是……”菅原露出狡猾的笑容，搭上影山的肩膀：“要是还以为影山跟初中的时候一样那就大错特错了！不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吗？”
主将泽村大地从坂下商店里走出来将装着包子的纸袋递给菅原，一群人笑闹起来。
而影山还在回味拍在自己肩膀的力道——有多久没有体验过了，这种被当做自己人的安心感。也许就是在这个瞬间，影山身上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运动部青年散发着春风的气息，惹人亲近。他卸掉肩膀的僵硬，凑向菅原那边垂头问道：“前辈，这里面有咖喱包吗？”
“有啊，有标记的，你找找。”菅原又把纸袋举高了一些。
影山比他还要高一些，垂头翻找的时候菅原眼前正是他的额发。偏软的发质，不大好好打理的刘海中间长出一截，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在眉间。菅原从小到大的生活里没有出现过几个天才，看着眼前这个大家口口相传的天才在自己手中有些油腻的纸袋里翻找着自己喜欢的口味，菅原不禁松了口气——感觉也是个普通的后辈嘛，虽然看起来一脸凶相，傲气冲天，但其实态度端正，礼数周全，是个挺可爱的后辈啊。
Inter High的宫城县预选赛，首发阵容里最后定下的二传手是影山。
菅原并没有因此露出任何不振的迹象，还给所有的成员都纷发了记录着信号手势的纸条，这是影山能接受到的全部信息。至于那个非主流黄毛监督和三年级生之间的风起云涌，以及不管是不是首发的三年级生好像都在菅原的带领下更加奋发训练了，这些细枝末节就不在影山能接受到的波长以内了。总之菅原遵守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并没有轻易认输，这就足以让影山愉快。愉快的后果是近几天来他在和日向“谁先一步踏上排球场馆的门槛”的胜负中频频得胜，如果今天也是的话就是一周连胜了。
影山踏上场馆前铺着木地板的门廊。早晨的空气很凉，外套里还藏着一点从巴士里带出来的暖，让人舒服得想像猫科动物一样伸长脖子眯起眼睛。而下一个瞬间，影山的动作僵在空气里，目光一凛，开始朝着场馆大门疾跑——猫科动物里也是有猛兽的。
他听见场馆里有排球轻轻砸地的声音，难道日向——？！
当菅原被打开门的巨响吓得猛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凶神恶煞十万火急的影山。
“吓了我一大跳啊，影山，今天真早。”菅原往墙边小跑两步去捡被影山吓掉的球，“今天和日向的比赛又赢了吧，他还没来噢。”
“……是的，抱歉。”影山挠了挠后脑，难得的有些害羞。
从影山和日向还没入部偷溜进场馆打配合的时候菅原就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较量，不像大家什么事都瞒着主将，菅原什么都知道，所有的蠢事。
他穿着鸭黄色的连帽外套，斜背着单肩包冲影山招手：“你也要换队服吧，走，一起去活动室吧。”影山低头跟上。
早晨活动室里还留着一点点消毒液的味道，还没来得及被吵吵闹闹还一身臭汗的男孩子们污染。窗外传来列车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广播声。
“那是疾风号列车，疾风305，是地震之后开通的列车，仙台是终点站噢。”菅原把包往柜子里一扔，“平时打球的话这声音不太注意得到吧，站台就在场馆背后不远。”
“疾风吗……名字有点帅啊。”影山喃喃地念叨。
“帅吗？”菅原笑了，“影山的快攻也像疾风一样啊，接到球之后咻一声出手的瞬间，很帅噢。那种时候就会让人很想知道影山眼里看到的是什么样的风景呢，是慢放三倍速来到眼前的排球吗？”
“不……那当然不会了……”在下意识地反驳之后，影山才迟钝地红了脸。
“我听日向说你已经把我的信号都背下来了？”
“是的……没注意就已经背下来了。”
“我因为没有影山那么好的球感和判断，所以没法做出那么流畅的快攻，只有让大家提前多记一记提醒攻势的手势信号啦。”菅原挠了挠头。
“那就是前辈的武器啊！”影山脱口而出。
“……你是说手势吗？”
“不、不是，我是想说……与其由我用传球来引导扣球手，打信号更像是两人的沟通交流。能和扣球手好好地沟通，知道他们最习惯的出手位置，获得他们的信赖，我觉得这是……前辈很厉害的地方。”
菅原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每每都让影山觉得自己没有表达出自己的真意。
菅原看着影山有些焦急的样子，赶紧接话：“你说的也对。不过信赖和经验，影山努力的话，都只是时间的问题，你不用着急。”说罢从后背一扯脱下了T恤。
影山看着眼前菅原赤裸的后背，皮肤白皙，但明显有着一个运动部成员该有的骨骼和身形，和旁边海报上的同样肤色的比基尼美女们对比鲜明。
多三年的训练，影山觉得他和菅原的差距并不在这里，而在于菅原可以很自然地说出“信赖只是时间的问题”，入部赛上也能自然地说出“你要更多地引出扣球手的力量”，因为他是一个只要努力就能获得到信赖的人，而自己初中煎熬三年却没能做到。
“菅原前辈，入部赛的时候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引出日向的力量呢？”
“诶？就是普通的吧……？”
“普通是什么样……”
影山的话被巨大的开门声打断：“影山，我先踩上门槛啦！”
“哈——？！你看我站在这里还敢说出这样的话吗？”影山转身怒吼，“你的脑子里难道没有进到活动室肯定要路过大门的概念吗？！”
随着日向的到来，排球部的成员也陆续来了。
“后天就是IH首战了，怎么办我好紧张啊！我长这么大就只在这么大的场馆打过一次球！”日向抓着自己的运动裤。
唯一会安抚他的菅原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之前和青城还有音驹的练习赛不都好好打下来了吗，日向是我们关键的MB啊！”
“这次好好地抓对裤子了就赶快穿上吧。”而月岛则云淡风轻地戳着上次日向紧张到把外套套在腿上的痛处。
“所以说了紧张不是谁都会有点吗，只要上场了就……”影山面无表情地吐槽。
“影山你又来了，你就是小看了普通人的胆怯啊！”菅原假作严厉斥责他。
“是啊是啊……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软弱的王牌东峰冒出头来附和。
“你就算了吧……”菅原耷拉下脸，“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要来附和新手的紧张好吗？”
“菅前辈！”换好衣服的田中和菅原打了声招呼，“那场馆的钥匙就拜托你还给……”
“场馆的钥匙怎么了？”主将泽村推门而入。
田中立刻青着脸噤声，菅原扭头无比自然地帮他圆场：“昨天借你的钥匙，还给你。谢啦大地！不然我今天早上就只有蹲在门口等着了。”说完朝着正往门口溜去的田中做口型道：“会、帮、你、保、密、的。”
随着宫城县预选赛的临近，排球部的成员已经被全面禁止了超时训练。田中和西谷前辈昨天又瞒着主将留在训练馆了吧，这不太难猜。而影山现在在意的是菅原，他就像维系着比赛场上的平衡一样维持着大家之间的平衡，接球，传球，潇洒自如——二传手，司令塔，他在生活中竟也是这样。
他就好像春风一样，无论是剑拔弩张的紧张，还是纷乱拉扯的纠缠都能融化其中，让世界轰隆隆朝着好的方向驶去，这简直是一项无法企及的绝技。
在遇到菅原之前，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和这个世界相处融洽到这地步。
其实被日向打断的对话里，影山想问的问题还有很多。努力就能获取信赖，要怎么努力呢？像月岛这样的人真的也能信赖别人吗？而它们都没有出口，也就失去了被回答的机会。但“如果是菅原前辈的话，会怎么引出扣球手的力量”这个问题，却在预算赛对战青城的第三战里得到了回答。
青城18对11领先，观众都能清晰看出乌野天才二传手此时的焦躁。
兵败山倒的前奏里，银发的二传手举起九号牌披挂上阵。
观众席里查看了选手列表后发出一些杂乱的声音，表达着对这个被天才夺去正选身份的毕业生的同情，而菅原浑然不觉。上场后先给场上的选手一人一掌，毫不在意地指责沉闷的主将，和最别扭的一年级生悄悄话制订起了战术小花招。
“爽朗君啊……”看人时慧眼如炬的青城二传手及川定义了他。
坐在板凳上的日向早被场上突然之间和谐又昂扬的气氛调动了情绪，一双眼里闪闪亮亮的。而影山则五味杂陈，刚才他下场时菅原拍在肩膀的力度如此熟悉，他望着场上二传手的身影出神，心想不知道此时他看到的是怎样的风景呢？
从比分上来看，新上场的二传手似乎并没有给比赛的局势带来什么扭转。第一局被青城轻松拿下，而第二局也是青城小幅度领跑。但影山再次上场时，观众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二传手已经两样。
他上场时与菅原郑重地击掌，脑海里充斥着第一局终了时菅原回到场边对他的坦白。
“我们两个是在竞争同一个位置，而且我也想在更多比赛中出场。但站在球场上，对手高大，我却拦网高度不够，扣球总是最先瞄准我。说实话，我很怕。如果是以前，我也许就退缩了，但是现在想想身后有影山准备着，技术出众，球感超群，我就不再怕了。”
球场上的影山看起来从来不惧怕对手，但实际上他也很怕，怕队友的不信赖，怕传出的精准二传却没有人扣球。而现在背后有一个菅原孝支，会为他发挥不出自己的能力着急，会在关键时刻上场转换比赛的节奏，会笑着引导他要获取这个世界的信任，应付出怎样的努力。
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影山自问。
菅原掌心温热濡湿的触感还留在手上，影山捏紧拳头踏进了球场分界的白线。
剑拔弩张的宫城县预选赛，乌野最终负于青城，但谁也不敢再小觑这支曾一时没落的球队。
及川看着乌野退场的通道眯起眼睛。
他不知道这个爽朗的三年级生究竟教会了影山什么，让孤高的天才司令塔终于摘下了王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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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TBC吧我也不知道ˊ_>ˋ
本来是个段子写着写着成了文……甚至还很可能只是（上）
是最近太食有余力了吧，才如此爆肝
另外我就想问问，菅影是个冷cp吧？
